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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目新闻记者 叶文波 摄影记者 刘中灿 视频剪辑 叶文波 通讯员 邹航 实习生 周劭娴 2月18日中午，武汉市江岸区谌家矶救助站门前，雪花越下越大。千里迢迢从东北来汉寻亲的姐妹俩，冻得直跺脚，民警在一旁核查，喊着一个熟悉的姓名，她们眼中泪花闪烁。
没一会，72岁的拾荒老爹从救助站走出，距离越来越近，老人停下脚步，嘴唇不停地抽搐。“爸，我们找了你24年啊，我们好想你啊！”三人相拥，抱头痛哭。“女儿啊，我对不起你们！”“爸，啥都别想了，妈在家等你呢！”
时隔24年，跨越2300多公里，2月21日上午，拾荒老爹在武汉市青山区警方的帮助下，终于踏上回家之路。 拾荒老爹身份成谜，民警刨根问底发现隐情 2月14日，第二天就是元宵节了，青山区公安分局青化派出所十分忙碌，民警们侦查破案、调解矛盾纠纷，一刻都没闲着。
下午1时18分，青化派出所接到一起110报警，在一破旧房屋，一名捡废品的老爹与住户发生矛盾。民警孙伟等人迅速到场调查，将双方带回所里调解。 在核实拾荒老爹身份时，老爹拿不出身份证。也许太饿了，老人精神显得不佳。民警煮了面条，又端来鸡汤，老爹吃后逐渐恢复体力。他思路还算清晰，报出了姓名，也记得自己今年72岁，近年来一直靠捡废品维持生计，住在一待拆迁房屋。 为了核查老人的身份信息，青山区公安分局合成作战中心在警务综合平台迅速核查，查明其老家在东北，家人于1998年报过失踪警情。 “老人家，你为什么到武汉，咋不联系家人？”民警询问。老爹说，和家里人吵架了，出来了。“家里人肯定很着急啊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家团圆，您也很希望和家人团聚吧。”民警孙伟等人不断劝说。倔强的老爹先是沉默，之后点头答应。接着，民警开始联系东北当地警方，请求帮忙寻找家属。之后，民警将老爹暂时安顿到救助站。 大雪漫天飞舞，救助站门前一家三口团聚 14日下午3时许，远在东北的二女儿正和母亲在外采购元宵节物资，突然接到警方的电话，深感震惊。“不敢想象，太突然了，父亲可是失踪了24年啊！”来汉后，两位女士向极目新闻记者说起了当时的心情。 她们一度怀疑这是不是骗子，父亲于1998年10月离家后，一家人从未放弃寻找，并在当地报警，可始终没有线索。 此次打来电话的，是她们熟悉的当地片警，语气很坚定：“武汉的警察找到了你们的父亲，你们尽快核实一下。”当天下午，在添加武汉青山民警孙伟的微信后，双方视频通话，老爹一眼就认出了俩女儿，直接哭着呼起了小名。眼前的老父亲已经72岁，苍老了许多，瘦了许多，隔着手机屏幕，大家都哭成了泪人。 安顿好家里，18日上午，俩女儿从东北来到武汉，直奔青山区公安分局，跟随民警前往救助站，青化派出所副所长苏岗平驾车，极目新闻记者一同前往。 警车穿过高楼城市，走上高架，驶过天兴洲长江大桥，两位女儿无暇欣赏窗外的雪花，一个劲地向民警打听父亲的情况。 到救助站已是中午，民警和家属办完手续后，一位穿戴破旧的老爹缓缓走出。雪越下越大，拍落在大家的头发上、肩上、睫毛上，两位东北姑娘眼中泪花闪烁。
“爸！”站在门口相拥的那一刻，三人再也忍不住了，抱头痛哭许久。 “女儿啊，我对不起你们！”“爸，我们回家，妈在家等你呢！”
“爸，这些年你都干啥了，怎么不回家？”“我捡废品呢，等我攒够钱我就回家。”“爸，你瘦了，你的牙齿怎么都坏掉了……”女儿摸着爸爸的嘴巴，又是一阵哭泣。
民警帮老人卖掉废品，带着老爹拿回存款借款 警车驶回青山区的路上，两位女儿一左一右陪伴着老父亲坐在后排，老爹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。
“爸，啥都别想了，跟我们安心回家，妈在家等你呢！”“爸，过去的事就过去了，我们就盼着把你接回去，好好给你养老。” 车上，两位女儿掏出手机，给父亲看起外孙的照片，老爹感慨道：“好啊！好啊！”女儿卷起父亲的衣袖，向极目新闻记者说道：“你看，这是我父亲年轻时摔伤留下的包，现在还在。”
警车再次驶上天兴洲长江大桥，两位女儿这才有心情看向窗外的雪景、江景。“爸，武汉好美，没想到头一次来武汉，竟然是接你回家，以后天暖和了，你可得带我们来逛逛啊！”“好好，武汉好玩的地方多着呢……哎，爸这气管炎又犯了！”突然，老爹问道：“警察同志，这是回青山吧，我家还在青山呢！” 原来，拾荒老爹暂住的地方，还有好多东西。“爸，我们不要了，我们一起回家，家里啥都不缺！”“不行，那儿还有两个冰箱、一个电视机、一个电风扇……” 老爹又说，他打工时在一个工友那存了两万块钱，还借给一个朋友1000元，都得要回来。女儿哭着说：“爸，咱不要了，家里啥都有。”老爹突然痛哭：“怎么能不要呢，那是爸辛辛苦苦捡瓶子攒的钱啊！”说着说着，两位女儿哭得更厉害了。驾车的苏岗平应声说道：“要！这钱我们警察一定给你要回来！”
下午3时，极目新闻记者跟随民警来到拾荒老爹住处，这一片是待拆迁区域，就他一人住在楼内。房屋偏僻破旧，里面养着一只小狗。不一会，收废品的女子赶到，将老爹积攒的废品收走，给了他450元。 看着带不走的冰箱、电视机，老爹拄着拐杖走上马路，来到村里喊了程老爹过来，进屋说道：“这冰箱归你了，这电视机归你了，这狗归你了……这钥匙也归你了！”
程老爹有点摸不着头脑，当民警告知老爹找到女儿了，就要回东北了，程老爹十分高兴，连忙跑回家提来白酒相送，但被老爹婉拒。
18下午，民警苏岗平驱车载着老爹找到工友，拿回2万元存款。“还来武汉吗？”“不一定啦！”老爹和工友相拥泪别。19日上午，民警胡振波找到从老爹处借钱的男子，将1000元借款要回。
没挣到钱没脸回家，老家房子一直没敢拆 为何不回家？老爹长叹一声：“太遗憾啦，没脸回家啊！”他补充道，当时赌气南下挣钱，结果没挣到钱。 女儿介绍，父亲早年在一家工厂上班，成长为单位的骨干员工，还曾出国交流学习。1998年10月，那时家里没有电话，老爹也没带身份证，只说是“南下找朋友打工挣钱”，没想到这一去便没了音信。家人四处寻找并报警，一直没有线索。 老爹介绍，他先是来到湖北宜昌，到朋友的工厂上班，大约干了5年，结果工厂发生事故倒闭，他一分钱都没拿到，朋友惭愧地表示“对不起”。接着，老爹来到武汉打零工，后来又来到青山区白玉山，在一私人老板的工地打零工，“每天200块钱，还给一包烟”。不料，这个工地又出了安全事故，老爹结清工资便离开了。之后，他便四处流浪，靠捡废品维持生计。
“我想回家啊！我一直在攒钱，前些年打工攒的钱，我隔那么久就找工友取一点，都花得差不多了。”老爹感觉有些惭愧。 “爸，回家就好，你知道吗？老家房子还在呢，没有卖，也没敢拆，妈一直等你回家呢！” “好，好！还在呢！那谁（一亲戚）还在吗？” “还在呢！” “好！看我回家不收拾他！” 18日下午，走出这一片待拆迁房，老爹回头望了一眼，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。 |
